以下是財政司司長陳茂波今日（四月二十日）在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演講致辭全文：

尊敬的劉俏院長（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院長）、尊敬的張峥副院長（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副院長）、各位老師、各位同學、各位校友、嘉賓：

　　大家好。今日很榮幸有機會到光華管理學院跟大家見面，介紹香港經濟發展的情況。香港在新時代、新階段，有新的優勢、新的發展方向；更重要的是希望能藉此機會與大家交換意見，聽聽大家對國際經濟、金融方面發展的一些看法，也藉此機會把香港的情況介紹給大家，希望大家可以抽時間到香港走走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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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開始以前我想請問一下，在座的朋友去過香港的能不能舉一舉手。在當中是學生的，也請舉手。好的，這個就是青春的力量。

　　香港這個小地方有1 100平方公里和730萬人口，這個經濟體GDP（本地生產總值）不是很大，3 600多億美元，人均（GDP）49 000多美元，算是一個高收入、高度發展的經濟體。香港是一個小的、開放型的經濟體，外貿總量是我們GDP的超過三倍，現在我們排名全球第10，作為一個外貿的經濟體，這是因為去年出口低了，所以（我們的排名）下跌，不然的話我們排名第六。香港也是一個以服務業為主的經濟，服務業佔我們GDP大概94%。香港主要的產業是甚麼呢？大家可能都熟悉，一個是金融服務業，佔我們的GDP大概約21%，每年的數字不一樣，因為幾個組成部分有變化，GDP大約21%至23%左右。貿易物流方面，佔比大一點，大概23%，貿易方面佔我們勞動人口大概17%至18%。接下來，第三個產業是專業服務，佔我們的GDP大概11%，聘用的人口是勞動人口約16到17%。可能大家有聽過香港有四大支柱產業，剛才我說了三個，還有一個產業就是旅遊。旅遊業這幾年的情況不好，不用多說了。

　　所以香港大概的經濟結構有一個特點，就是在金融服務業或專業服務上，找工作比較好找，收入也不錯，但是如果不是這兩個行業，就會發現香港的經濟結構比較單一。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我們有成功的地方，成為國際金融中心，但也有我們的缺點，就是我們的產業結構比較單一。對青年朋友來說，工作好找，因為失業率很低。如果工作不如意，上流的機會怎樣呢？這個是我們政府要思考的問題，也是未來我們要好好把香港經濟提質升量，把香港經濟發展成得更有動力，更包容、更共享，這個是我們努力的方向。

　　這幾年的經濟波動比較大，從二○一九年開始的過去四年，我們有三年是負增長，一年正增長。增長的時候也很快，下跌的時候也很快，因為是一個小的全開放經濟體。去年有點困難，去年我們的GDP大概跌了3.5%，主要是因為出口不好。出口量下跌主要有兩大原因，一個是因為地緣政治關係，俄烏衝突，加上外圍利息不斷往上走，外圍的需求減弱了。同時，因為疫情的關係，我們跟內地的跨境交通受到比較大的干擾，這個對到我們的出口造成比較大的壓力。這個基本上主要是我們上年GDP下跌的主要原因。

　　推動我們GDP增長的，有「三頭馬車」，一個是出口，一個是投資，一個是消費。去年環球經濟環境不好，金融市場也比較波動，我們的資產價格、房產、股市都下跌，所以去年的投資也下跌大概8%。「三頭馬車」裏，我們去年消費有頂住，主要原因是我們應對經濟下行的時候，特區政府採取甚麼政策。去年，我做《財政預算案》的時候，我們研判香港的外圍環境是嚴峻的，出口困難、經濟環境馬馬虎虎，私人投資肯定會萎縮。所以第一，政府的基建投資我們還是繼續大力做，但是同時間更重要是甚麼呢？更重要的是在經濟下行的同時，支援中小企業，給他們有生存的機會，通過保中小企業，保住背後大量的就業機會。中小企業佔我們企業的數目98%以上，僱用的人口是我們勞動人口的45%以上，而且這個比較大的比例是一些中基層職位，所以我們要保住。保住這兩塊，就保住我們社會的穩定，所以去年我們採取一些措施，比方對中小企業來說，經濟下行最大的壓力是資金周轉。我們就說，我給你提供擔保，百分之一百的擔保，你去銀行貸款，這樣的話，就讓他有資金周轉，同時間也保住就業，就某程度上保持消費力。我們再加一點，每人10,000元消費券，大家幫幫忙，一起消費，一起用錢，所以我們去年這個消費大概就讓我們頂住這個經濟下行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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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資產市場，去年我們的股市大概下跌約15%，房地產市場也下跌約15%，房地產是指住宅。但是我們也不擔心，因為金融市場的波動總會有，我們作為國際金融中心最要是做好金融安全、金融風險的把關。然後，它怎樣波動，讓它有秩序地波動，這樣的話，不管上還是下，國際基金仍是自由進出，這樣他們就會對國際金融中心就會有信心。同時間，房地產去年下調，其實是從歷史高峰下調下來，開始下調是從二○二一年九月份到去年年底，大概總共下跌了18%。大家可能也聽說香港房價很昂貴，所以讓它下調時我們就要注意有沒有造成信心的危機，有沒有造成金融系統的不穩定，交投量是如何？百姓在房價下調中反應怎麽樣？去年，按我們的研判是房價有序地下調。去年，我們的房地產調整下來，它的交投量是很低的，整年是四萬五千宗，之前一年是七萬五千宗，過去八年平均每年六萬宗。同時間，我們盯着金融體系和其他方面的安全。

　　二○二二年總體情況是這樣。

　　二○二三年是怎樣的呢？開首兩個月出口仍然是有點困難，下跌得比較大，但三月份下跌就開始收窄至單位數字，這方面是我們跟內地在全面通關之後跨境運輸很方便，所以這個原來的干擾沒有了。外圍環境的話，大家可以看見國家公布第一季出口數字，出口有增長，所以這對我們也有一定的支持。再者，我們的消費，這三個月的消費增加大概是17%，面對出口的下行壓力，也稍為有支持。同時間由於跟內地、跟國際全面通關，我們也取消了所有社交距離措施的一些限制，整個社會的氣氛就轉過來，大家比較愉快、比較願意走出去、比較願意花錢。總體我們今年的研判，我們的GDP的增長是3.5%到5.5%左右，通脹率去年是1.9%，今年大概是2.5%，所以物價算是比較比穩。失業率是從去年高峰的5.4%下調到現在的3.3%，所以說現在找工作不困難。在這個情況下，我們反而是面對短期的發展挑戰，就是人才不足、勞動力不足，這兩個不足對我們造成一定挑戰，這方面我們需要克服。

　　這些都是比較短期的，大家可能比較有興趣是中長期。中長期是挑戰機遇並存，而機遇大於挑戰。一個挑戰是地緣政治的風險。地緣政治大家都曉得一個是美國對我們國家進行壓制，這個也對香港造成一定的壓力，我們估計這個壓力會維持一段時間，我們要處理好.同時間是做好自己的事情，發展好自己，這個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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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一個就是土地供應是否足夠，土地供應不足的話就會影響我們發展的容量，影響房價和我們的競爭力。所以，這一屆政府上來以後全力以赴其中一個工作重點就是增加土地供應和住房供應，要把長期以來困擾我們社會的高房價這個局面把它處理好。

　　機遇又在哪裏？香港在新時代、新階段中，我們的新優勢在哪裏、機遇在哪裏？也想在這裡向大家交換意見。前幾年，特區政府已經意識到我們的產業發展太過單一，要多元發展，而且要提高產業結構水平。這個抓手是甚麼？抓手就是科技創新，所以從2015年11月我們就成立了「創新科技局」，現在我們新一屆政府就稱為「創新科技及工業局」。這幾年下來，我們投入了一千多二千億元，可以說見到一點點成績，有比較蓬勃的創科氛圍，在社會上大家都比較擁抱這個事情。同時間，也吸引了不少初創企業，而且也有一些科研機構落戶香港。這方面是否足夠呢？其實是不夠的，為甚麼不足呢？因為它還未有成為產業，還未有創造足夠的好的就業機會。去年香港回歸祖國25周年，習近平主席來到香港，在香港發表了重要講話。他的講話裏面有三點特別要注意的。第一，「一國兩制」是一個好的制度，要長期堅持。第二，是香港在「一國兩制」以下獨特的優勢，包括我們實行資本主義制度、普通法制度，我們跟國際比較接軌。我們背靠祖國、聯通世界。這些優點、這些特殊的地位，要長期保持。第三點是特區政府從管治思維上，我們要改變過來，我們要以「有為政府」跟「高效市場」更好結合。頭兩個講話的重點，不單純是對香港的市民、投資者堅定了信心，也堅定了國際投資者對香港的信心。

　　去年是香港回歸祖國25周年，去年大家肯定也記得，之前兩三年我們經歷過「黑暴」、疫情等影響。開始有人說，一國兩制、五十年不變，現在走到一半，往後怎麼樣？所以習主席的重要講話，就顯示了中央政府從制度上、實際上對香港特別行政區的支持。第二，他提到我們的管治思維，是一個很好的提醒。我們一直發展下來，經濟發展中政府的角色是營造一個好的營商環境。然後，不同的企業在競爭，我們就不去挑支持那一個產業，或是那一個企業。這個有它的好處，但是發展到現在已經不合時宜。所以新一屆政府，我們就全心全意拼經濟。拼經濟這個工作的方向是怎麼樣？一個是要「搶企業」，另一個是「搶人才」，所以非常歡迎大家到香港工作。在「搶企業」方面，在我的辦公室設立了「引進重點企業辦公室」。你來香港發展，這個辦公室裏面的同事會提供一條龍的服務。同時，在政務司司長的領導下，我們設立了「人才服務窗口」，統一給願意來香港發展的朋友政策上、程序上的便利。

　　各種吸引人才計劃推出以後，從去年十二月底到現在不到四個月，我們收到四萬多個申請，批了兩萬多。其中，最大部分是我們內地的朋友，我們很期待他們陸續來到香港工作。在香港工作還有一個好處──我們稅率很低、而且沒有銷售稅，沒有增值稅、沒有資產增值稅，所以賺了錢以後，累積財富、發展事業的一個好地方。

　　除了建立一個專門辦公室以外，我在特區政府的財政儲備裏面，拿了三百億元，成立一個叫「共同投資基金」。這個「共同投資基金」是甚麼？就是說我們招商引資，打破過往固有的一些想法。如果你來的話，看你的投資規模有多大、技術水平有多高，在香港能創造多少就業機會。符合一定的條件，可以談，可以比較便宜批地也好，或者特區政府也配合大的投資，作出一些投資也好。三百億元就可以這樣用。所以，我們想我們是不但有政策、也有資源。而且，這三百億如果不夠的話，就代表反應踴躍。我們的財政儲備其實有八千多億，可以動用的空間還很大。

　　關於香港未來的發展，大家知道「十四五」規劃裏面有香港「八大中心」的定位：包括國際金融中心、國際創新科技中心、中外文化藝術交流中心、國際貿易中心、國際航運中心、國際航空樞紐、亞太區國際法律及爭議解決服務中心，以及區域知識產權貿易中心。這八個定位，我們全力以赴。不過我也想借這個機會給大家介紹，除了這八個以外，我在《預算案》裏面提出了一些高質量發展方向。我們短中期內，主要精力還在三個方面。一個方面是數字經濟，大家都很熟，這個我不多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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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是互聯網3.0。互聯網3.0，這個我們提出來的時候，有些朋友就問「真的嗎」？最近兩年看見有一些虛擬資產平台垮了，也有這樣那樣的，跟這個虛擬資產有關的一些比較負面的案例，可以跟大家說，香港發展互聯網3.0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定要做，而且要領先地做。為甚麼呢？我們看了那些出事的案子，主要是它金融出了問題，比方它把自己的錢跟客戶的錢搞在一起；比方它是一個平台，但是同時它也是莊家，有這個利益衝突。這個原因是之前沒有受到監管或者是監管不到位。我們作為一個國際金融中心，我們有很好的信譽，我們的監管框架，不管是銀行還是證券市場，都是國際一流的水平，人家對我們有信心。我們都要把互聯網3.0這些創新企業，納入一個合適規管的框架裏面，讓他可以持續跟負責任的發展。我們的原則是「相同活動、相同風險、相同監管」，標準是一樣的，儘管具體體現的方式可能不一樣。在這方面，我們幾個金融機構，金融管理局、證監會，在我們領導下，共同制定這個框架，在六月份開始，我們就會給虛擬資產的平台發牌。而且，我們在發特區政府的綠色債券的時候也敢於創新，以代幣化來發一部分，讓大家都相信特區政府是認真地做這件事。

　　那第三方面是甚麼呢？第三方面是要把綠色科技、綠色金融，把這兩個結合。綠色科技是世界大勢所趨。我們在科學園、數碼港，有一百多家很不錯的綠色科技的企業，這些企業有部分的產品已經在東南亞、中東銷售。綠色金融香港做得不錯，我們去年綠色債務發出去，大概籌了八百多億美元， 亞洲第一。所以如果我們把這兩個結合在一起，再加上大灣區，尤其是深圳，是創新科技的城市，跟他們一起，兩個結合起來，可以互相促進，互相促進的話就可以產生新的產業，這就是我們其中一個主要的發展，想補充這幾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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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的「八大中心」發展是怎麼樣呢？用一、兩個做例子吧。比方說國際金融中心，我們可以發展的空間還是很大，現在我們股票市場的市值，三十六到三十七萬億元，但是這跟恒生指數的波動有關係，高峰的時候有四十多萬億，是我們GDP的十三到十四倍。我們的資產管理，放在香港給我們管理的資產大概是三十五萬八千億，也是我們GDP的十二、三倍，而且這些錢三分之二是來自境外的。這兩個只是例子。國際債券在亞洲安排發行的，我們也是佔第一。這是目前的狀況，但是往後發展的空間有多大呢？我看了一下，美國有兩個交易所，是紐約跟Nasdaq，市值加起來是美國GDP大概170%。香港是國際金融中心，我們股票市場的市值只是國家GDP不到30%，再加上上交所、深交所，加起來也不到100%，空間很大。此外，中國證監會去年給了我們一個很好的政策。現在我們股票市場市值三十幾萬億美元，二千六百多家公司，如果講公司的數目，一半的來自內地，如果你算市值，大概70%以上。如果你說每天的交易量，有些時候是70、80%都是內地的企業。當然這個有好處，也證明了除着國家的發展，香港搭上這個順風車，我們發展起來。往後的發展，我們應該更國際化，讓香港這個籌融資平台，不單全是內地企業來籌融資，國際企業可以來，所以中證監去年給我們兩個政策，其中一個就是說國際公司在香港上市，可以納入互聯互通裏面的南向通，那這些公司來上市的話，他除了拿國際資金，還可以拿內地資金，他的流動性會高了，他的估值就上去了，所以這個是其中一個例子。所以我對我們這個國際金融中心的發展，還是信心滿滿。

　　時間關係，我最後完結之前，我不講經濟、不講賺錢，講生活。因為我跟大家說，希望大家過來看看，在我們那邊發展事業，在香港成家。為什麽呢？這個真的好地方。除了稅率低以外，有山有水，你喜歡郊野公園，我們的郊野公園的面積佔香港40%，大嶼山那塊佔70%，你喜歡的話，假期到郊野公園走走，很多選擇，很多世界級的，比方說地質公園，很多保育得很漂亮的地方。另外，你喜歡吃喝的，美酒佳餚，香港不錯，第一，我們紅酒、白酒都不抽稅，我們一年進口六千多萬瓶，很多轉出去。米芝蓮推薦的餐廳有超過兩百家；這個以外，你走到社區裏面，有很多地道的小吃。我來以前，因為我們發消費券，我到社區裏推廣一下，又跑到深水埗，一個九龍的小社區，一個很舊的、賣豆腐產品的小店，我碰見誰呢？我碰見幾個從廣州過來的，今年是第四次過來；碰見幾個從深圳過來；碰見幾位是從新加坡過來；還有幾位從東南亞其他國家過來。這個小店的桌子坐不到四十人，你可以了解，我問他們，「你怎麼懂得來呢？」他們說，是網紅介紹。所以這個地方實在不錯。

　　香港的學校也很不錯，我們大學有五家屬於世界頭一百名的，而且國際學校，我們有五十多家，所以這個選擇很多，教育也很好。此外，我們是一個很安全的城市，如果我說罪案率，香港全世界是罪案率最低的大都會城市之一。所以在這邊，生活安全，你喜歡吃、喜歡玩都有。工作以外，我們這個工作與休息的平衡，其實也不錯。

　　最後，如果想創業又怎麼樣呢？我看見大家都很年青，很歡迎大家來創業。第一，你來香港，創科的話，數碼港也好、科學園也好，有不同的資金去支持，特區政府的政策也是鼓勵創科企業、初創企業。我們的初創企業有很多。第三，你在香港創業的話，你的市場不是七百三十萬人，你的市場是整個大灣區，我們的大灣區有八千多萬人口，做得好的話，內地是你的市場。還有，香港有一個很蓬勃的私募股權基金、風投基金的生態環境，在不同階段籌融資的話，並不困難；發展到一定規模，就在我們那邊上市。所以，如果從這個創業、做生意來說，這個資源還是很不錯。我講得太長了，謝謝你們，謝謝各位同學，謝謝各位。

完

2023年4月20日（星期四）
香港時間23時58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