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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為行政長官董建華今日（星期五）參觀香港城市大學後，與學生談話的內容全文：
行政長官：校長、各位同學，我很高興今天能夠來到城市大學和大家見面傾談。其實，我對城市大學有一番特別的感情，因為我在這裏做了校董會的主席三年，亦看到城市大學從一間Polytechnic轉變成一間大學；鄭耀宗校長離開，張校長上任是學校發展的一個最有挑戰性的時期，我就在這裏，所以我對學校的發展是很關心。
我很高興見到學校其實一直進步得很快，使到我們覺得很驕傲。唯一一樣東西可能沒有進步得快就是張校長的廣東話還沒有像我這樣好。其實我不時和學術界朋友傾談，有些時候和城大以前的畢業生見面，都會談起城市大學的近況。其實城市大學發展得很好，雖然學校比較新，歷史比較淺些，可能整個社會對城市大學的了解或者不十分深刻，但是我想你們可以很高興的是，其實今天在很多方面城市大學是有特別的成就。有幾方面，例如在electronic engineering方面，在material science方面，有幾方面你們是做得特別好，在香港幾間大學中你們比較做得特別出色。所以我覺得雖然你們歷史比較短，但你們在張校長和其他同事領導下其實發揮得很好，你們應該值得很驕傲。
今天我來的目的是希望了解大學的發展和與你們有機會傾談。我和八位大學校長有個協議，就是我覺得每一年來到一間大學參加畢業典禮雖然都很好，但我覺得對我來說時間用得並不十分好，若果我可以在學校周圍走走，看一看你們做些甚麼，和你們傾談一下，我覺得對我來說是更加有用。所以今年開始，我將形式轉了，我不會來畢業禮了，但仍舊可以在學校裏有二個半至三個小時和大家見面談談。我樂意答任何的問題，你們不要怕羞，問我任何問題都可以，我都會盡量回答。
學生：我想聽聽董先生的意見。我們知道近幾年大學的經費每年略略減少，董先生知不知道明年經費會不會繼續下調呢？
行政長官：是不是校長叫你問的？
張信剛校長：不是的，完全與我無關。
行政長官：第一點，香港在二十一世紀的發展是知識密集的經濟發展，所以我們在教育方面對將來經濟的發展是很重要。同時，每一個香港市民都應該有一個機會受到最好的教育。香港將來的成功完全是以人為本。到今天為止，香港在教育方面的開支是佔香港政府總開支的百分之十九。數字實在是相當大，大約有五百億左右。在這個經濟低迷的時候，政府在財政預算方面，你們都或者有注意到‥‥都有赤字的出現。所以我們開始注意到這個問題長遠都要解決。
另一方面，我可以告訴你們，從教育經費方面來說，例如，我們希望教育能夠做得更多一些，如何可以在中、小學更加投資多些，如何可以將中、小學的師資提高，這些都是要有經費的。另一方面，我們覺得現在讀完中學出來的學生去到大學，或者讀post-secondary，我們大概有百分之十八可以進入大學，百分之六不是在香港讀大學而是去外國讀大學，另外百分之六去專校，VTC專校，或者vocational school，城大亦有，加在一起有百分之三十左右。但在新加坡或者其他地方的數字是百分之四十、五十、六十，所以我們的學位根本是不足夠，我們要去投資增加學位，讓中學畢業的人有更多機會去就學。
另一方面，終身學習，我希望每一個香港人都能夠有機會去終身學習，這亦是要經費的。所以全個教育將來的發展，教統會在研究中，研究後究竟經費如何處理，也是我們要很認真地考慮，但有一個原則，我們不可以說就此算了，我們絕對不可以接受我們的教育水準下降，我們一定要向上走。因為惟有是這樣做，將來香港社會才會更富裕，將來每一個人更有一個好的機會去為自己的上進去爭取。到時我相信我們會發覺財源方面所需要的數字是不少的。這個數字究竟如何處理，是否政府無限制的加錢下去，或是有沒有其他更好的方式。有時我亦看到有些人自己很願意，好像幼稚園，很多家長用很多錢去給子女讀幼稚園。所以我們要看社會上有沒有其他方式去找多些resources來做好教育。所以不是單單大學，我們要整體來看，目標是一個以人為本的一個社會，將教育搞好是首要的，我們在這一方面是不會手軟的。
香港城市大學學生會會長：作為本間大學的學生會會長，我再度歡迎董生來到我們學校跟我們的同學傾談。因為你作為一位行政首長，可以跟我們年青新一輩傾談，對我們是非常之好，我們可以發表一下意見，令到你可以更加清楚這個社會。但是我有一個問題，我知道閣下很注重教育，或者整個特區政府也很注重教育，但是其實教育除了投資一些資源和一些師資之外，我覺得現今影響我們學生的，有一樣事情很重要，就是「風氣」。社會的風氣是否太過注重於拜金主義、物質主義、享樂主義？這些主義可以說對我們新一輩的人有很大、很大的影響 。所以我想問一問董生，對這樣的風氣，政府是否也有責任去調校一下，是否可以對年青一代有更好的教育，不單以錢為本？其實人生可以有很多意義、對這個社會有很多其他貢獻。我最後希望董生以後有更多時間可以跟我們年青新一輩傾談，但是由於今天時間所限，我想我有很多問題都不可以向你發問，可能祇有這一條。我代表我們學生會向你提交一封公開信，希望董生有時間可以閱讀一下，可以得到我們更多的意見。希望你不會介意。
行政長官：我很樂意收到你的公開信，若果我閱讀之後有需要，我會給你回覆。你提及社會的風氣問題，其實我也有同感。我覺得香港社會在風氣方面，我們自己真的要檢討一下。我們的社會比較急功近利，太注重物質方面的享受，用金錢來衡量一個人今天成功與否，以財富來作出衡量，事實上發展下去是一個不健康的社會發展。尤其是你們年青人這一代，怎樣可以更加有使命感？不單止為了自己爭取上進，為了自己的家庭爭取上進，我認為更加重要的是要經常問自己:我有甚麼可以為社會貢獻，我有甚麼可以為香港做，我有甚麼可以為國家做。若果我們有很多這樣的人，社會的發展便會更加健康、更加好。我很希望你們城大的學生，就代表我們將來的下一代，將來香港的主人翁，你們應該更加努力負起這個責任，為了我們廿一世紀的香港而努力。
香港城市大學研究生會會長：我是香港城市大學研究生會的會長，市場營銷學系博士研究生，我想代表研究生提一條問題向董生發問。其實我們也很高興看見香港正朝著高科技、高增值的方向走，亦明白輸入具博士學歷的專才所帶來的即時好處。但是政府有沒有實質的政策去協助本地研究生尋找學術界以外的工作，來配合我們香港的發展？我們打開任何一份本地報紙的求職版，其實我們也很詫異為何沒有一份工作要求具博士學歷，大部份工作只是要求大學學位或者相關工作的經驗。試問在缺乏就業機會下，我們怎樣吸引更多青年加入研究生的行列?究竟中間的斷層是溝通不足，還是我們的素質不能達到社會的要求?政府有沒有意識到商科和人文社會科學的研究生也是知識經濟中的骨幹，給予我們鼓勵與支持？在此，我亦代表城大研究生會，有一封信和一些資料交給董生的。
行政長官：我想高科技和高增值這個發展，是最近這兩年我們推廣出來的。在這之前，我們其實整個社會對高科技是不重視的，但是我們也慢慢地接受和認識到科學和科技是帶動我們社會一個很重要的動力。因為以前不夠重視，所以很多在這方面的優秀畢業生都覺得學無所用，有些去了美國、去了歐洲，甚至去星加坡尋找就業機會。最近一、兩年我們開始推動，將來這方面的需求，我想是會很大的。所以，在這方面，我想你稍為等一等，便可看見這個社會的發展會出現。
學生：‥‥給一些工作專門給研究生去做，‥‥大學如果畢業後，我們等於失業。
行政長官：我想你不要這樣悲觀，我告訴你，譬如在科技方面，我們政府會成立一個applied research institute，這個要來做‥‥科技研究，從科研慢慢發展到商品化。這個applied research institute在一年多後就會成立，這個機構就會在香港、國外和內地找人來專門做這一方面的科研，到時會創造一個新的環境給這一方面的專才去發展。香港這樣的人才是否足夠呢？從政府立場來看，我們覺得愈多好的人才來香港，對香港是一件好事。所以我們會盡量鼓勵那些有本事的，全世界有本事、精英的人才盡量來香港發展，對鞏固香港科技發展是一件好事。
Mr Tung: Right now the Government has taken a decision somewhat controversial in terms of introducing mother tongue teaching into 我們的中學，這是我們現在正在推動中，依我所知道，我們並沒有計劃在大學推動母語教學。
Question: Do you think that there will be ... for the students to accommodate the new situation after they study in secondary schools in their mother tongue, then they go to university and study in English?
行政長官：我自己在英國讀書的，在英國讀大學，我並不覺得有這樣的困難。到現時為止，我並沒有聽到任何校長或者學術界為這件事提出一個問題，這是我第一次聽到的。
Question: Hello, Mr Tung. I am doing my second year in English for professional communication. And since someone started it, so I think I should use English. I hope you don't mind. First of all, because my mother has warned me a thousand times that I got to send you her regards. Yes, here is my question, a personal one actually. I know that you respect privacy and property rights very much. And as you can see these days in the media, there are a lot of advertisements which got your back or in some ways refer to you. What do you think about that? That's my question.
Mr Tung: Well, please send my best regards to your mother. Secondly, I wish they take better pictures of me or the back of me. I think I look better than what they portray on television.
學生：我可不可以用普通話提問？我是從上海來城大經濟金融系攻讀博士學位的研究生。我們大陸在城大的研究生都想藉此機會向你問好，祝你健康!
行政長官：謝謝。
學生：我想問一個關於輸入大陸優才計劃的問題。港府非常重視教育，剛才你也說了重視人才，我們這批在香港培養的大陸研究生現成的本身就是一批專業人才，但是目前來說，我們畢業以後，學成畢業以後，即使我們想報效香港社會，或者為香港社會服務，但在客觀上、在政策上都有很多不利的因素，所以我想請問像這樣一種情況，香港的市民為我們花這麼多的錢，平均每個研究生大概需要用六十萬港幣，但是我們卻無法為香港社會服務，這是否也是一種人才流失呢？是否合理呢？請你回答。
行政長官：我用普通話答覆你吧。你現時在香港是一個專才、優秀的學生，我們香港是很歡迎你可以留在香港的，那麼現在我們這一套計劃出來以後，像你這樣的，你就需要做兩件事情。第一，就是香港本地有一間公司可以用你，第二點，要回到國內，回到內地，假如你不是屬於另外一個單位的，你可以重新申請到香港來，香港是很歡迎你來的。假如你是屬於一個單位的，要得到單位的同意，在內地再申請來，香港亦是很歡迎你的。所以我們注意到這個問題，我們也希望有很多像你這樣的專才來到香港後，可以繼續為香港做事和發揮，所以希望你從這方面考慮。
學生：董生，你好。我是讀高級文憑測量系二年級學生。我今天在報紙上看到有講關於東江水的問題。政府因為與中國政府訂下合約，在未來數年再會浪費十八億在東江水上。我覺得政府一方面說環保，但一方面將東江水直接倒入海中，覺得很浪費。我覺得政府應該負上一定的責任，以及向市民交代，以及如何去防止這件事再發生。
行政長官：我想借這個講東江水的機會，稍為講得闊一些，好嗎？第一點，社會上很多人都很關心東江水本身夠不夠乾淨，我們可不可以飲用？我自己也花很多時間去了解這個問題，我可以強調一下，東江水是乾淨的、經過處理的，最後來到香港再處理之後，完全是符合最高國際水準，是可以飲用的，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我們也好、廣東省也好，對東江水將來的水質 — 五年、十年、十五年、二十年以後的水質，怎樣去確保有一個同樣高的水準或者更高的水準？我們雙方面一直都很密切聯絡，會做事情，一直都會確保東江水的水質。包括我們將來有一個密封渠道可以將這個水運過來，以及其他我們有很多‥‥內地正在做污水處理，正在做的事情，他們亦會加強這方面的工作，而我們會特別留意。所以一個是關於水質方面的問題。
第二點你或者也有興趣知道，其實如果你看二十五年、三十年、三十五年、四十年以後，其實將來水的供應是一個大問題，因為廣東省的人口亦在增加中，香港當然人口也在增加中，事實水本身究竟是否足夠，將來的水從那裏來？今天沒有問題，但是如果你看二十五年後，我們現在就要開始想。因為供應水這件事不是今天的事，是要看長遠的。我們要確保長遠的，一定要有好水質的水來香港。
我再談及第三點。這個合同簽了有一段時間，簽合同的時候政府有一個預算，大概需要多少水，每一天、每一個月要消耗多少水。那時的預算都是經過一個詳細的研究做出來的，需求是怎樣？現在看情形，當時做出的需求是過高。我們用當時的需求跟廣東省簽了紙。我們當時計需求的時候，計得過高了，所以現在的東江水供應量多了，的確是有你剛才所說的情形存在。將來我們當然會研究一下，以後一定要做得更加小心一些。但是另一方面，如果沒有水又怎麼辦？又不能夠。所以在做這樣的研究的時候，有時趨向是做得比較保守一些。我們會從這些經驗，我們要學這些教訓，以後會做得好。
學生：我是修讀公共及社會行政學系二年級的學生，我想請教你一些關於香港未來政制發展的問題。根據基本法，我們希望未來立法會和特區首長也可以透過普選產生，普選的基礎是多些人參與政治。綜觀你過去幾年在香港的施政，很多關於社會政策有改變、經濟政策有改變，但是在政制發展方面似乎剛剛過去只有殺局這件事情。我想請教你，你對於未來香港政制發展有沒有一個藍圖，例如會否推行部長制，會否賦予區議會更多權力等等？
行政長官：回歸了兩年多，其實特區政府面臨了很多很嚴峻的挑戰，譬如怎樣真真正正去落實「一國兩制」。經過兩年半的努力，我覺得大家都會同意「一國兩制」現在落實得很好。第二，在這兩年半裡面，我們要面對亞洲金融風暴帶來的一個很大挑戰。面對經濟萎縮、失業率增加和消費劇減的情形之下，我們怎樣可以穩定經濟，怎樣去爭取國外的信心來香港投資？在這幾方面，其實政府下了很多很多功夫，包括去年八月份經過一個很長期的研究，決定入市，當時受到很多批評，不過我想大家現在都同意這件事是做得對。為何我提出這些事情？其實是想說出在最近兩年半裡面，其實政府做很多工作。同時在長遠的規劃方面，我們亦勾劃了一個長遠發展的藍圖出來，包括培育人才、建設更美好的家園等等。在政治發展方面，其實基本法給予我們十年時間，去摸索那一個政治發展速度或者模式是最好的，我認為在適當的時候，我們要開始考慮這件事。
另一方面，你剛才問我一個關於區議會的問題，還有一個是關於「部長制」的問題，我認為關於「部長制」的問題，其實是一個定義吧了。甚麼是「部長制」呢？你說「部長制」是表示有沒有一些不是公務員的人以合同被委任，其實譬如CPU的主管鄭維健，他便是了，他是一個商人，是有一個合同去做CPU的主管，最近楊永強先生也是。所以你的定義是甚麼叫做「部長制」，這是各人有各人的說法，我認為在未來，我們會研究所有這些問題。因為大家的定義不清楚，不能清楚地說出究竟在說甚麼，我們會詳細去研究。
關於區議會，其實我也想在這裡談論一下。有些人說殺局是民主大倒退，在我的立場來說，怎樣可以使到市民能夠更多參與市政服務方面，表達很多意見，使到我們做得更好？透過區議會，可以起到很大的監察作用，可以給予很多很好的建議，很直接地透過區議會給予市政署。在政府的立場來說，怎樣用一個最高效率去將我們的市政服務做好？文化界有很多朋友對我說：「香港花在文化方面的金錢，人均來說是全世界最高之一。」我們自問可否做得更好？我相信我們應該可以做得更好，所以有很多地方，我們希望我們今後會做得更好。希望區議會能夠發揮很大的作用，表達到市民關心的問題。政府今後會很快反映到，會作出所需要做的工作，來滿足市民在所有方面的要求，這個是我們的目的。
學生：我是資訊系統學系一年級的學生，我剛才download了一份東方日報的新聞，是十二月七日的，題目是「城大學生會鬧賄選風波」。其實我不是想談論這個新聞。但是我看過裡面的內容之後，我發覺有幾點是不盡不實，和有些內容會令到我對城大有一個壞印象。我想問一問，其實特區政府可以做些甚麼，既可以不妨礙新聞自由，亦可以令到報業更加有公信力和更加健康？多謝。
行政長官：這是一個很長的話題，我認為五分鐘、十分鐘也不足夠。其實在這方面，我也很憂慮。法改會提出的這個關於私隱方面，是主張有一個組織，可以看着報界。我屢次提過應該報界自己自律，我希望報界真的可以在很多方面自律一下，他們對社會的影響很大。當然，另一方面在暴力和黃色新聞方面，我覺得現今的發展其實對我們年青一代的正常發展，是一個不好的影響。所以在這方面，我們會研究一下或者諮詢一下社會，究竟下一步應該怎樣做法。因為我們要維護新聞自由，但是我覺得我們大家每一個人－包括新聞界，也有一個責任存在。
完
一九九九年十二月十七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