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國家,兩種制度

財政司司長曾蔭權在澳洲悉尼澳洲證券學會
簡介會席上致辭全文

一九九七年八月二十六日(星期二)

各位先生、女士:

  首先多謝貴會籌辦這個簡介會。香港剛在八星期前回歸中國,自 此便踏入一個新紀元,一個以「一國兩制」構想為指引的新紀元。「一 國兩制」是鄧小平先生的構想,並已載入香港特別行政區的小憲法《基 本法》內。

  在香港特別行政區成立典禮上,我們的國家主席江澤民先生強 調,保持香港的資本主義生活方式,而不實行內地的社會主義制度是 非常重要的。一言蔽之,就是概述了「兩種制度」這個原則。事實上, 我亦要特別指出,要香港長期繁榮穩定,這兩種制度必須分開。而同 樣重要的,就是要了解這兩種性質迥異,而又有蚑L根錯節關係的制 度,是怎樣在「一個國家」中相互配合的。各位身為證券市場從業員, 對於「一國兩制」原則如何實際應用於金融財務的環節上,必定特別 感到興趣,就讓我首先為大家概述這個「一國兩制」原則。

為何要實施「一國兩制」?

  《中英聯合聲明》和《基本法》訂明「一國兩制」的原則,保證 一九九七年六月三十日以後,香港保留原有的社會、經濟和金融制度。 香港特區和中國內地的經濟體制截然不同,發展速度和階段亦有分 別。「一國兩制」的構想認同兩地的差異,容許這兩種制度以對雙方 最有利的方式分途發展。

  香港是一個奉行資本主義制度的市場經濟體系。這個經濟體系成 就驕人,近年更躍升為國際金融中心,實在是多項因素使然。這些因 素包括市民儲蓄率高;受過良好教育和專業訓練的工作人口,敬業樂 業且善於變通;銀行業根基穩固,監管完善;金融市場基礎設施先進 完備;財政、貨幣政策穩健;政府大力支持私營機構,但不左右經濟 發展。最後一項同樣重要的因素,就是法治。

  至於中國內地,自一九七九年起已有長足進展,由中央管制經濟 模式邁向以市場為主導。中央政府在改革公共財政、放寬外匯管制使 人民幣可部分兌換、把內地的銀行業務商業化並加以改進,以及使金 融市場基礎設施更現代化方面,都有重大進展。不過,內地經濟依然 在社會主義制度之下運作,主要仍由中央政府控制。

究竟何謂「一國兩制」?

  《基本法》按照「一國兩制」的原則,訂明除外交和國防事務外, 香港特區實行高度自治,可自行制定貨幣金融政策,而港元將繼續是 香港特區的唯一法定貨幣。換言之,根據《基本法》頒布的政治體制 安排,即使人民幣可在二零四七年之前完全兌換,也不會亦不能取代 港元的地位。此外,香港不會實行外匯管制政策;特區政府則會保障 資金自由流動。現時,香港存於銀行的儲備約有九百五十億美元,其 中八百二十億為外匯儲備,這筆款項將由特區政府自行管理。香港特 區保持財政獨立,而中央人民政府亦不在香港特區徵稅。

  上述安排在金融方面的意義是,一九九七年六月三十日以後,會 是一個國家,兩種貨幣、兩種金融制度及兩個金融監管機構,而它們 都是相對獨立的。內地的高級官員曾在不同的場合重申這項政策。我 現在將會逐一簡介上述構思各方面的情況。

  「兩種貨幣」的原則,是指人民幣在香港將繼續視為外幣,而港 元在中國內地也將視作外幣。港元自一九八三年十月開始與美元掛u 以來,一直運作良好,這個制度將維持不變。現行的聯繫匯率制度差 不多沿用了十四年,在此期間,港元與美元的聯繫一直保持穩定,外 界對港元的信心亦不斷增強。這一點可在近期亞洲貨幣市場出現波 動,但港元卻始終保持穩定的情況中,一再清楚顯示出來。

  兩種獨立的貨幣各有其獨立的金融制度。為確保兩地獨立的金融 制度得到妥善管理,內地的中國人民銀行和香港特區的香港金融管理 局這兩個分屬兩地的金融管理機構,必須繼續獨立運作,互不干預。

  在證券市場方面,兩地架構的獨立性亦同樣顯而易見。香港設有 獨立的三級監管制度,與內地的監管制度截然不同。香港前線的證券 及期貨組織有兩間自我規管的交易所和與其有關的結算公司。它們均 須按法例規定,提供有秩序和公平的市場,以買賣證券及期貨。這些 交易所和結算公司均須受證券及期貨事務監察委員會(證監會)監管, 該會是不隸屬政府架構範圍的法定組織,屬第二級的市場監管機構。

  作為擁有獨立權力監管市場的非政府機構,證監會是國際證券監 察委員會協會的正式會員,積極參與該會的活動。同樣,香港的聯交 所亦是國際證券交易所聯會的成員。這些法定組織全是獨立運作,與 內地同類組織互不統屬,但保持緊密合作。

  在政府架構內,財經事務局負責確保香港特區訂有完備和高效率 的政策和法制,為證券業提供有利和公平的環境,並妥善保護投資者。 在香港三級監管制度下,政府盡量不干預市場運作,讓市場力量在法 例許可的範圍內自由運作。香港所奉行的市場主導原則,明顯與內地 仍是一貫由國家直接管制市場的原則截然不同。

一個國家內的兩種制度如何配合?

  剛才我一直向各位解釋香港特區與中國內地維持各自獨立的關係 的重要性。不過,我們不應以為香港單憑本身的經濟力量,便可續享 繁榮。事實上,香港位於高增長地區的中心,以及連接中國並屬中國 的一部分,這個地理優勢將會繼續是香港經濟動力的來源。這表明了 「一國兩制」概念中「一國」的重要性。

  多年來,香港與中國內地的經濟及金融市場建立了緊密的聯繫。 我們可舉出大量例子,說明這種發展迅速的互惠關係。

  首先,在銀行業方面,過去五年,香港銀行在內地開設的分行數 目增至約三十間,增幅超過一倍。另一方面,有三十五間內地銀行機 構在香港開業。一九九六年,這些機構的客戶存款量和貸款額分別佔 了整個香港銀行業的百分之二十三和百分之九。在香港的內地銀行被 視為外資銀行,須符合適用於其他所有擬加入香港市場的外資銀行機 構的發牌準則。在中國內地,香港銀行亦被視為外資機構,待遇與其 他國家的銀行相同。香港金融管理局與中國人民銀行在銀行監管方 面,合作緊密。

  第二,在祖國的支持下,香港金融管理局得以加入多個重要的國 際中央銀行組織,包括國際結算銀行、東亞太平洋地區中央銀行會議 及由十八名亞太區成員組成的東南亞、新西蘭與澳洲銀行業監理組 織。在這些組織中,香港金融管理局以獨立身分與中國人民銀行一同 參與。中國人民銀行亦與香港金融管理局簽訂了雙邊回購協議,這提 高了外幣儲備的流動性,有助維持貨幣穩定。

  第三,自去年十二月以來,香港為銀行同業支付系統推行即時支 付結算系統,從而大大減低金融市場的結算風險。這是世界上同類系 統中最先進的其中一種。鑑於香港和內地的經濟和金融連繫日趨緊 密,香港金融管理局和中國人民銀行協議把港元支付系統和人民幣支 付系統聯繫起來,以便就涉及這兩種貨幣的外匯交易提供即時匯款同 時交收設施。我們預計中國人民銀行在一九九九年為其支付系統推行 即時支付結算系統後,便可隨即建立即時匯款同時交收聯繫。即時匯 款同時交收聯繫將可大大減低外匯交易的結算風險。鑑於涉及這兩種 貨幣的交易數量穩步上升,上述聯繫將會極為重要。

  第四,在過去四年,香港已成為中國的主要融資中心。祖國有三 十二間國有企業以發行「H」股的方式,在香港初次公開招股,一共 集資超過十六點七億美元,而通過全球配售,另外集資四十六點二億 美元。內地的企業在香港集資,必須遵守香港現行所有關乎上市及其 他有關的條例和規則。對於內地的公司,我們一向沒有,也不會有任 何偏袒或優待,同樣要符合適用於全香港的劃一標準。內地公司在香 港上市,不僅能籌集所需的外匯資金,更有助提升這些上市公司的管 理水平,達到國際標準。這個進程對內地國有企業的改革極為重要, 香港能夠在過程中擔當一個關鍵角色,實在值得自豪。經過這個進程, 香港證券市場在資本額及產品種類方面,都顯著增加。香港在未來仍 然是配售「H」股的中心,也是增長迅速和向外擴展的中國經濟的中 心。

  為了有效監管在香港上市的內地公司,香港證券及期貨事務監察 委員會於一九九三年,與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簽訂監管合作備忘 錄。其後,又於一九九五年就期貨買賣活動的監管簽訂另一份備忘錄。 這兩份備忘錄跟證監會和其他市場的監管機構另外簽訂的二十二份備 忘錄相類。

市場對香港未來的信心

  我可以繼續列舉許多例子,闡明我們如何致力增進香港和內地兩 個制度的連繫。但也許顯示香港在未來能否成功的最佳指標,應是來 自市場方面。

  首先,儘管近日亞洲貨幣市場大幅波動,在聯繫匯率制度之下, 港元維持穩定。在回歸後股票市場保持活躍興旺,而琤肏數則創出 歷史新高。

  你們亦可能知道,香港是日本以外,亞洲唯一擁有高度流動的債 務市場的地方。這市場透過由香港金融管理局管理的外匯基金票據及 債券計劃而建立。該計劃現已能為十年或以下的債券提供基準。而十 年期的外匯基金票據的收益,目前只是較十年期美國國庫債券的收益 高出約六十個基點。實際上,這是個十分細小的差額,顯示茈奕鼮 香港的未來充滿信心,並不對由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發行而在二零零 七年才到期的債券要求任何重大的風險溢價。

  此外,有鑑於香港擁有較強的經濟基本因素,若干信貸評級機構 已認為,在「一國兩制」的安排下,香港應獲得一個獨立而較中國為 高的評級。這進一步顯示金融市場對「一國兩制」這項安排的信心。

  雖然前景美好,但我們卻不應感到自滿。事實上,在香港,我們 每一個人均為保持我們經濟的動力和靈活性努力工作;而當然,金融 界亦不會例外。事實上,我們的證券市場亦發展迅速。為維持我們作 為日本以外,亞洲主要的衍生金融工具中心,香港聯合交易所最近已 推出一些新產品,諸如區內衍生認股權證和可兌換債券;而有更多產 品亦在考慮中。香港聯合交易所亦已與費城交易所和紐約商品交易所 聯繫,讓海外貨幣期權和石油期貨合約及其他商品,可在亞洲營業時 間內在香港進行買賣。

  香港既有先進完備的金融市場,且與內地關係密切,順理成章成 為中國內地企業最重要的集資中心。除了已有超過三十間國有企業在 港上市外,內地企業亦透過在港註冊和上市的公司,發行俗稱「紅籌」 的股票,在香港證券市場籌集資金。隨茪什篣g濟繼續蓬勃發展,我 們預期香港在這方面擔當的角色將日益重要。

  另一方面,香港即將實施強制性公積金計劃,預料屆時市場的退 休基金資產會由一百五十億美元增至逾七百億美元。這筆龐大的資金 流入市場後,會對發行量更多、贖回期更長的債務票據帶來殷切的需 求,為第一和第二債務市場創造大量發展機會。這堣ㄨL舉出三數例 子,說明香港金融市場在短期內的發展。我們致力確保香港金融基礎 設施在軟件和硬件方面均不斷改善,能夠維持在世界級水平,以便迎 接下一世紀的種種挑戰。

結語

  各位,目前在香港所見的是一項創舉;「一個國家,兩種貨幣、 兩種金融制度、兩個金融監管機構、兩種證券制度、兩個證券市場監 管機構」的構想正在落實。九七回歸引起的不明朗政治因素已遠離香 港。香港的經濟對整個中國來說十分重要。隨茪什磥漲a迅速及平穩 的經濟增長,香港作為內地首要的國際金融中心,相信在未來的日子 更能應付祖國在融資方面的龐大需求,也更能促進內地金融制度現代 化的發展。

  要了解上述構想如何得以體現,最佳方法大概是親身到來觀察一 番。為此,我誠意公開邀請在座各位早日抽空來港。屆時,各位必會 發現香港跟過去一樣多采多姿、朝氣勃勃、活力十足,而且遍地黃金。 各位也可順道前往中國內地,親眼看看市場重大的演變,屆時,且讓 我們給各位引路。

  多謝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