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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是今日（十二月二日）立法會會議上，教育統籌局局長李國章教授就「推行小班教學」議案之發言全文（只有中文）：

主席女士：

　　我們今日辯論三三四，還是小班教學呢？其實，我的文件都是談小班教學的，但我聽到有議員說，如果政府不應承小班教學，他們就不通過三三四。這將教育變化做政治的交易，我非常遺憾。

　　可惜張超雄議員不在，他說錯了，因為自我上任以來，我已多次公開表明實施小班教學是我的夢想，這立場從未改變。今天余若薇議員及多位議員都表示贊同小班教學的理念，認同我的看法，我感到非常高興。其實問題的核心並不是「應否實施小班教學」，而是如何有策略地、有效地推行小班教學，以充分發揮小班的好處，以及避免浪費寶貴的資源。

　　教統會在２０００年發表《廿一世紀教育藍圖》。政府按照教統會的建議，並經公眾諮詢和受到普遍認同後，逐步推行各項教育改革措施，亦為此而投放大量資源和人力。我很高興余若薇議員亦贊同政府應促進教育改革，落實優質教育。教育改革是以「學生為本」，一切都以學生的需要和利益為依歸。至今改革藍圖內有多項教育措施尚未完全落實，例如進一步提高幼稚園教師學歷及現正展開公眾諮詢的高中和大學學制改革。這些措施都涉及大量資源，我們是否應該按既定的優先次序，完成已承諾的改革，避免「藥石亂投」或「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呢？

　　我明白由於學生人口下降，令前線教育工作者對就業前景感到憂慮，因此有建議在收生不足的地區推行「小班教學」，讓學校可以繼續營運。我曾多次表示，我絕對不是反對小班，也不懷疑在條件完全相同的情況下，小班較大班好。事實上，任何改善教育的措施都有它的好處，關鍵是當資源（包括財政和人手）有限的時候，我們應該如何釐定優先次序，把僅有的資源投放在最能有效地提升教育質素的地方。

　　「小班教學」是最受歡迎的政治課題，因為教師、家長及學生都直覺地認為會有即時的好處，所以小班教學往往被吹捧為優化教育的靈丹妙藥。但在實踐上卻未必能達到預期的效果。儘管外國就班額的問題進行多項研究和獲得種種經驗，但始終未能對小班的成效達到一致的結論。其實，關鍵所在是教師的教學方法。

　　香港目前有不少中小學的班級，每班只有２５人或以下，加強輔導班的學生人數更少至１０人或以下，但教學成效卻未必令人滿意。剛才不少議員都提到教師的教學方法和專業能力，對教育的質素有直接的影響，因此建議政府提供培訓。如果大家真正關心教育質素，我們何不先培訓已經在教小班的老師，而不是即時製造更多的小班，令我們根本無法同時應付大量的培訓需求。

　　如果大家主要是關心教師就業的穩定性問題，我相信大家都知道教統局已經採取多項措施，盡量吸納有心繼續服務教育界、並且有能力應付教改要求的老師。措施包括去年推出的自願離職計劃和特設代課老師。此外，因應多位校長和教師的意見，我們會在短期內向財委會建議讓５５歲或以上的教師參與自願離職計劃，以協助解決超額教師的問題。由下學年起，我們將提高全日制小學的老師與班級比例，由每班１．４增加到１．５位老師，讓學校可以實踐「專科專教」的理念，這樣既可減輕老師的負擔，培養教師的專業能力，亦可提升教學效能，可謂一舉三得。我們估計２００５／０６學年將增加不少於５７０個教席，隨後一年再增加不少於１４０個教席。

　　全面推行小班教學涉及龐大的經常開支，我們必須深思熟慮，確保既能夠真正善用小班的好處，又不會耽誤其他有成效的教育措施，做到真正能為學生提供優質的教育。因此，我們必須小心考慮以下幾個問題：

（一）怎樣才算是小班？

（二）怎樣的教學方法才能充分發揮小班的好處？

（三）全面推行小班教學牽涉多少社會資源？

（四）考慮到資源運用的優先次序，是否應該優先推行小班教學？是否有其他更具成效的措施？換句話說，是否有必要犧牲或延誤其他措施以盡早實施小班？

什麼是小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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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甚麼是小班？余若薇議員亦說，這點學界並無一致的看法。在美國，小班的班額多在２０人以下，在上海則為３０人。在台灣及澳門，小班是指每班３５人。如果以台灣和澳門為標準，我們已經實施了小班。至於英國的研究則顯示當班額減至２５人，成效最為顯著。在香港，參與教統局小班教學研究的學校，班額介乎２０至２５人之間。

　　對課堂學習素有研究的學者認為，由於各種學習的性質不同，在釐定班額時可相應作出調整，例如小班或小組可能較適用於「從實踐中學習」的教學內容（如數學科有關解難的課題，以及中、英文科的說話技巧、延展寫作等），但有些科目則適合在普通班進行（如體育、音樂合唱團等）。基於這些考慮，教統局小班教學研究的設計，是在小一及小二的中、英、數三個基本科目進行小班教學，所佔的課時為總數的６０％。

如何發揮小班教學的優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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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小班能否達到優化教學的理想效果？理念上，小班教學應更有利於以學生為本，達致多元化教學、照顧個別需要，最終能提升學習效能。相信這亦是家長、教師及學生的期望。然而，在實踐上，班額的大小是否與學生的成績有直接的關係？實施小班教學需要有什麼先決條件？怎樣才可發揮小班的優勢、以達至理想的效果？

　　多項國際研究顯示小班教學的成效，在學業成績方面只帶來微不足道的升幅，遠較其他教育改革措施的成效為低。同樣的投資，如果放在教師的專業培訓方面，效果會比小班教學高出十倍。

　　反過來說，優秀的教師面對大班亦可以教得出色。事實上，在第三次國際數學及科學評估（Third International Mathematics and Science Study (TIMSS)）和經濟合作發展組織（OECD）策劃的學生能力國際評估計劃（PISA）中表現出色的地區如日本、南韓和香港，班額大多在３５人以上。在香港，我們的資料亦顯示，班額的大小與學生的學業表現並無明顯的相互關係。學生背景和班額相近的學校，成績卻可以相距甚遠。

　　外國研究顯示，小班教學在最早的學習階段成效顯著，當學生升讀更高年級而回到普通班時，小班的效果仍得以持續。因此外國的縮減班額計劃多在初小進行。至於中學的教學內容及活動較為複雜，應給予較大的教學空間，跳出班額的概念。所以政府一直為中學提供資源，進行適切的分班／分組教學。現時中學的教師與學生比例平均為１：１８，我相信中學應可繼續靈活調配資源，為學生安排在不同科目進行分班／分組學習。

　　廚房的大小與所做的菜色並無必然的關係，最重要的還是看廚師的本領。同樣地，「小班」只是一個教學環境。班額小了，並不表示學生的表現必然會得到改善。教師必須要改變教學內容和策略，才能充分利用小班提供的教學環境，照顧個別學生的不同學習需要，從而提升教學效能。上海強調的「小班化教育」以及台灣的「小班教學精神」，也?重改進課程和教學法。上海要求任教小班的教師要為學生設計個別的學習目標及評估；在擬備教案時，需考慮每個學生的能力和需要；進行面批作業，給予學生即時的回應；以及採用協作學習、小組學習、同儕討論等教學策略。假設在香港推行小班時我們對教師提出同樣的要求，大家估計各界的反應會是怎麼樣呢？

　　假如只減少班額的人數而教師並沒有改變教學方法，會大大影響小班教學的成效。我們在２００３／０４學年到訪一些自行調撥資源開設小班的學校，進行有系統的觀課，我們發現大部份所謂小班的上課模式，其實與大班並無分別，欠缺師生互動，分組教學的質與量都不足。因此，我非常同意周梁淑怡議員所提出，要推行小班，必須先裝備教師，才能發揮小班的優勢。

　　為要裝備教師以配合小班教學，我們需要提供適合的培訓，這涉及適當的規劃、配套，亦需要時間與資源。我們在三三四改革中建議，將通識教育列為必修科，有校長及教師表示，即使有四年的培訓，亦難以適應新的教學法。假若以四年時間培訓通識科教師並不足夠，小班教學可能牽涉所有科目、所有教師，為何大家又認為可以即時推行呢？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好的通識科教材，以解釋什麼是「雙重標準」呢？

　　我們現時已在３７所小學進行小班教學研究，重點之一是提供專業支援，促進教師的反思及互相協作，靈活運用適當的教學法，令學生更有效地學習。這項研究為期三年，目的不是否定小班，而是找出小班教學必須具備的配套條件，如何發揮小班教學的好處，真正做到「拔尖保底」、「因材施教」。不少人經常提到上海推行小班教學的經驗，大家又知否上海亦經過試驗階段，最初只有１２間小學試行小班教學。而我們在首年已經有３７間小學參與小班教學研究。

　　我希望議員有多些耐性，讓我們以科學的精神和務實的態度先試行小班教學，以確保成效。

成本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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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班教學是否符合成本效益，是極具爭議的問題。因為這涉及公共政策的優次選擇及機會成本。美國加州，自１９９６年起全面在幼稚園至小三推行「小班」，每班人數上限由３２人大幅降至２０人，總開支高達５０億美元（約３９０億港元）。研究結果顯示，學生在學業成績上並沒有顯著的提升，但卻耗用了龐大的教育經費，以至其他的教育改善措施，被迫拖慢或擱置。

　　以２００４年發表的人口推算為基礎，我們估計在２０１０／１１學年，假如全面在小學階段實施班額２５人的小班，比起維持平均３４．５人一班，要額外開設３８００班。以現時每班平均成本為８０萬元計，增加的開支約為３１億，相等於現時小學教育經常費用約三分之一。與其他現行教育措施的開支相比，相距約十倍甚至二十倍以上。

　　有議員質疑每年每班８０萬這個數目，其實這是根據現時公營小學的資助模式計算的。

　　張文光議員建議政府把學齡人口持續下降所節省的資源，投放在小班教學上，並表示政府無須額外撥款。但張議員似乎忘記了教育開支每年都有固定的增長，例如員工薪酬的增薪點，以及需要為老師提供代課安排，讓老師可以接受專業培訓等等。此外，尚有在推行中的各項改善教育的措施，都涉及額外資源。教育資源的運用是整體的，需要從全局?眼。我們是否仍希望最終能達至每所小學均最少有一位以英語為母語的教師（NET）？是否仍認同繼續發放學校發展津貼（Capacity Enhancement Grant）？

　　我很高興大部份議員在談小班時，都從學生的利益出發，從教育角度探討這個問題。但我必須指出，減低班額並不一定是體現優質教育及促進教改的唯一或最佳的方法。在過去十年，我們在中、小學已推行不少改善措施，例如為學校提供額外的人手，包括以英語為母語的英語教師計劃、小學課程發展主任、學校圖書館主任等；又向學校提供學校發展津貼，為教師創造空間；改善學生學習。這些措施大多受學界歡迎，也被認為是頗具成效的。此外，我們又全面推行小學全日制、推動校長／教師的持續專業發展、提供校本專業支援，以及在小學增加教師比例，以實踐「專科專教」等。在現有的機制下，中、小學已有相當大的彈性和合理的資源，按學生及課程的需要，透過不同的策略及措施，實踐優質教育的目標。所以減低班額並不一定是體現優質教育或促進教改的唯一或最佳的方法。

分區分級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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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張文光議員提出分區分級推行小班，我也曾與沙田區小學校長會面，聽取他們的意見。簡單而言，他們提出的方案是以沙田區在２００４／０５年開設的小一數目為基礎，要求在２００５／０６年起，由小一開始在該區進行每班２３人的小班教學。我認為他們的初步建議並不可行，假若硬性規定每班只派２３人，實在有違家長的意願，而政府亦難以向其他地區的家長、學校解釋。

　　假若以分區逐步推行小班，究竟應該在哪些地區、哪些學校開始呢？我得悉很多家長希望先在受歡迎的學校增加教師，讓這些學校可以進行分班或分組教學。但張文光議員的建議似乎是在一些收生不足的地區或學校開始，這並不符合家長的意願。此外，多區的小學學位都持續有供過於求的現象，這樣豈不是變成多區分級，甚至全港分級推行小班教學？再者，分區實施小班教學的做法，似乎是把學位的供求和學校的生存作為首要考慮，與「以學生為本」的教育理想並不相符。

結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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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原則上，相信很少人會反對小班教學的理念，但在成本效益上，教育專家也未能達一致的意見。多項國際研究顯示，小班教學的成效，遠較其他教育措施為低。小班教學並不是體現優質教育的唯一或最佳的方法。至於減輕教師壓力方面，可以有其他方式如增加師生比例、減少節數等。小班教學需要教師改變教學內容及策略，採用更互動的教學方法，未必能減輕教師的壓力，可能還會增加他們的壓力。

　　我要重申，政府並不反對小班教學，現在我們開始已經有３７間小學已進行小班教學，但我們必須有策略地逐步推行，以學生為本，確保教學質素達到小班教學應有的成效。因此，我們必須先進行試點研究，充分裝備教師掌握小班的教學方法，評估實施小班教學所需的配套措施，並善用有限的資源，幫助最需要小班教學的學生。我們亦需要審慎地比較各項教育措施的成效，釐訂優先次序。面對財赤，我們更有責任衡量家長及納稅人的承擔能力。

　　基於以上的考慮，我反對張文光議員的修正案。雖然我原則上並不反對余若薇議員的原動議，但由於周梁淑怡議員的修正案更能道出落實小班教學的必要條件，因此我希望各位議員支持周梁淑怡議員所提出的修正案。

　　主席女士，我謹此陳辭。

完

二○○四年十二月二日（星期四）